第404章 旅途记事九十一:1777年的愚人节,表姐的微笑【上】(2 / 2)
方正:“至少不是第一个。”
王盼盼:“...你俩说得都很对。”
对于一部分艺考生而言,这个抽签结果预示着他们晚上不得不继续晚训。
随着主持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来自美国的男选手卡罗尔.泽文第一个登场。
“卡罗尔.泽文,2002年出生于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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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谁被打脸打得最狠,那无疑是李老师了。
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和老陈放话陈璇肯定能排在后面,结果来了个第三出场。
先不说打脸的问题,眼下这个签对陈璇来说确实非常不利。
李安刚才细算了一下,名次排在陈璇前面晋级第三轮的选手本轮都在陈璇后面出场。
稳住,稳住,李安此刻只希望陈璇别被出场顺序干扰。
还是有机会的,在李安看来,这首莫扎特应该算是所有曲子里陈璇准备最充分的一首。
李安也相信陈璇已经打破了心里的魔障(卷二36),可尽管心里这么认为,他心中还是不免为陈璇捏了把汗。
毕竟不同于平日里练习这首曲目,今天台下的评委席里多了肖老师。
关于这对师生二人当年在为艺考复试曲目发生意见冲突这件事上,李安一直觉得谁也没有错。
肖老师建议陈璇上伊贝尔出于考试结果考虑,陈璇坚持想吹自己更有把握的曲子也是为了考试结果考虑。
遗憾的是陈璇最后并没有在考场舞台上将这首曲目完美发挥,还留下了心病。
舞台上留下的心理阴影终究还是得在舞台上打破,加油吧小米老师,李安心里祈祷着,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音乐。
卡罗尔.泽文这哥们是踩线进入的第三轮,现在又在第三轮第一个出场,冥冥中像是有一种天意。
李安对这名选手没什么印象,总体听还不错,但是在细节上他认为远不如陈璇处理的巧妙。
从钢伴几次有意推动音乐向前未果这一点他就能得出这个结论,作为一名钢琴演奏者,作为一名专门研究过这首作品的钢琴演奏者,李安可以拍胸口保证如果钢伴是魏老师那种暴脾气,刚才一定心里骂开娘。
带不动。
与李安的料想差不多,到了第三乐章,泽文老兄的节奏开始频繁出现波动,最后在华彩段落还出现了三个明显的错音。
结束演奏,泽文老兄放下长笛擦擦汗,一步上前面向台下鞠了一躬。
“哗——————”
台下还算热情地掌声献给了今天的第一位登台选手,卡罗尔.泽文。
昱东八楼音乐厅,马涛提出了一个很有参考性的问题。
“万一有的观众在第二乐章结束就鼓掌怎么办?”
秦勇:“有观赛指南,况且能去现场看比赛的人不会犯这种错误。”
方正:“国内还真没听过这种事,在国外我倒是经历过几次。”
马涛:“我还以为他们比咱更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呢。”
秦勇:“那都是故意道喝彩的。”
许宏信:“真特么操蛋。”
秦勇笑:“你还以为呢。”
王盼盼:“再过一个就到璇姐了。”
随着泽文老兄下场,主持人介绍第二位出场选手,“德蒙多·科曼迪尼,1996年出生于佛罗伦萨,”
方正:“我上学的时候他还来我们学校开过音乐会,当时很多女生都专门去看他。”
王盼盼:“确实很帅。”
方正:“当天晚上他就和我们声乐系的一个男同学过夜了,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个男同学是个波兰人,唱男高音的。”
许宏信:“那高音一定很定。”
王盼盼:“....”
秦勇:“...”
还好科曼蒂尼上台之后并没有准备太久便示意钢伴准备就位,钢伴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大屏幕上。
明晃晃的琴声奏响,舞台上一身黑色典雅礼服的科曼迪尼犹如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深邃的眼眶嵌着两颗碧玉宝石一般,加上手里通体流光的全金色长笛,整个人散发着高贵典雅。
钢伴奏完将气氛烘托到位,在三十一小节做出下行陈述动机那一刻,科曼迪尼架笛一顿,卡出一个完美空拍,接着落键送气奏出了一个完美的反拍D音。
紧接身体微微一扬,在第二个D音上做出了一个精巧的颤音。
只是开头前两个音的处理,科曼迪尼就已经比泽文高出了一个档次。
明朗的快板在一片明朗中,不知不觉间,所有观众都被带进这充满意大利风情的莫扎特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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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是天才,虽然一生仅创作了两首长笛协奏曲作品,一为G大调第一长笛协奏曲k313,二就是本轮的指定演奏曲目D大调长笛协奏曲k314,但是这两部作品都具有浓厚的莫扎特风格。
这一点与其他作曲家的长笛风格完全不同。
老莫的长笛作品曲调优美流畅,乐观明朗富有非常强大的生命力,这一点令他的长笛作品傲然于长笛作品届屹立不倒。
在旋律方面,老柴曾赞誉老莫的长笛作品就是天使的音符,尤其是这首k314。
但是呢,事实上这首k314一开始它并不是莫扎特为长笛作品所做的。
1777年4月1日,老莫为萨尔茨堡双簧管演奏家朱塞佩.费伦蒂斯差创作了一首C大调双簧管协奏曲。
后来迫于生计,他自己抄自自己,把这首C大调双簧管作品升了一个调,让它摇身变成了一首全新的长笛作品。
估计连老莫自己都没有想到,在他死去多年之后,这首当年迫于生计而“抄袭”的复制品竟然在今天成为考验现代长笛演奏者能不能担起演奏家之名的试金石。
陈璇还清楚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这首曲子还是在考级教材上,当时她已经在很多儿童比赛中拿过奖项了。
看到这首曲子的时候她被谱子前面空出的三十一小节所吸引,她从没见过一开始会空那么久的长笛曲。
当下她就拿出长笛吹了吹,一吹发现好简单,她很快就把第一页练下来了。
练完她就去找表姐,表姐听完笑着告诉她开头不是这么吹的,小小米当时很是不服气。
结果听完表姐吹过,她惭愧地低下了头。
表姐告诉她说,“小璇,等你能把这首作品吹好的时候,你就是长笛演奏家了。”
这对于当时的小小米来讲实在过于震撼,她用稚嫩的语气激动喊道:“姐姐是演奏家!”
可表姐却摇摇头,“姐姐吹不好这首曲子。”
明明吹的那么好,表姐一定是在骗人!
小小米当时赌气说:“那我也吹不好这首曲子。”
表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璇能吹好。”
儿时的陈璇并不明白这首曲子究竟有多么难,当她明白这首曲子究竟有多难的时候,表姐已经将长笛封箱收进了柜底。
虽然那时车璇不理解表姐为什么不吹长笛了,但是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傍晚。
备战艺考的时候,她偶尔还会回想起表姐在她童年的某个傍晚为她演奏的那段D大调。
想起表姐的微笑。
想起表姐微笑着对她说:“小璇,等你能把这首作品吹好的时候,你就是长笛演奏家了。”
已经没有了艺考时的年轻气盛,现实生活教会人如何成长,当陈璇再次手握长笛站在舞台入口准备演奏莫扎特D大调,她的内心已然再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