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小春拜寿(1 / 2)
秦春龙王瞳一展,赵家大宅紫气冉冉,宛如初生旭日,一派蓬勃。
中兴、人旺之兆。
所谓家和万事兴,赵家缺是良善之辈。
当然,二哥赵文松是例外。
“美芝……”
秦春刚要话,又咽了回去。
许久未归家的美芝,站在外边望着老宅,泪水已经在眼窝里打转。
她永远不会忘记。
当初跟杨伟好上,执意要离开家时。
父亲怒发冲冠,赌咒怒吼着,只当她死了,赵家没有她这个女人,滚出去就不要再回来。
也是在这,她冷眼出了“走就走,这辈子宁做孤魂野鬼,也绝不回赵家”的狠话。
然后一腔气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光飞逝。
父亲咒骂、母亲哭泣的一幕,宛若昨日。
现在想想,爸妈把自己当珍宝一样宠了那么多年。
他们希望自己上大学,能活的风风光光,能一辈子圈在身边,看到老,爱到老,护到老。
然而,手心的宝贝被人白白拐走,像中了邪一样无药可救,自是恨然至极。
他们恨自己的愚蠢、倔强。
恨自己的年少轻狂。
恨自己的没心没肺!
是啊,那会自己也是倔,愣就这么走了。
嫁给杨伟,她从不后悔。
但她更不该在父母心头扎上一刀。
待自己为人母,又在车祸中失去了孩子那一刻,美芝终于明悟。
儿是父母心头肉,是他们的命啊!
十年前,他们失去自己,心一定很痛很绝望,恨一定很深很刻骨。
即便这些年偶尔有了联系,也只是大哥、妹、母亲偶尔视频。
父亲十年间,始终不曾与自己见一面。
他这是余恨未消啊。
十年啊。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也许自己早该来了!
“爸妈,我错了!”
美芝喃喃低语,泪水连珠顺颊而淌。
“再哭,就该成花猫了。”
秦春笑了笑,递上了纸巾。
“春,我……我还来得及吗?”
美芝抹着泪,有些无措的想寻求某种力量。
“当然,人要改变,任何时候都不晚。”
“你是幸阅。”
“至少他们还在……”
秦春温柔的眼眸深处浮现出一丝苦楚。
离开河村之前,他去父母坟地看了。
棺材是空的。
他父亲秦宗仁,一代骄生死不知。
母亲是谁,真名叫啥,更是无从可知。
他们甚至封印模糊了一切有关的痕迹。
除了生命,什么都没留给自己。
连回忆都是奢侈品,无从可念。
自己才是一朵没有根,不知从何而来,该往何去的飘萍啊。
“谢谢!”
“春,要不你在这等我吧。”
“我爸脾气不好,我怕……”
美芝长长睫毛扑腾着,担忧道。
“无非是用扫把打我出来,骂上几句乡巴佬狗崽子!”
“我白嫖了人家闺女,挨几句骂还是能受的。”
秦春笑着安慰道。
“嗯嗯!”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我。”
美芝站在门外,有些踟蹰。
“人是会变的!”
“也许你爸,这些年也很想你呢。”
“毕竟,他老了。”
秦春目光笃定的笑了笑,用衣袖擦掉残泪,拎了礼品盒,牵着她往里走了去。
里边大厅。
方形大桌上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端坐着的赵家人,并没有过寿的喜庆,气氛微微有些沉闷。
寿星赵金贵一身红色唐装,坐在正中,目光落在空着的两把椅子上,刻板微皱的脸上没有任何喜庆情绪。
老妻刘秀芳知道他的心思,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温声冲大儿子笑着吩咐:
“青柏,文松呢,催催他。”
“打羚话,马上到了。”大儿子赵青柏恭敬道。
“安心呢,电话打通了吗?”
“他爸过生日,也不知道打个视频过来。”
刘秀芳又问道。
“妈,最近沙城发现了一个千年古墓,安心跟导师赶过去了。”
“那种地方信号不好,手机一时打不通。”
“放心吧,安心得空了,肯定会给爸拜寿的。”
大儿媳妇李玉萍笑着解释了一句。
“你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什么考古!”
“青柏,你三妹美……”
刘秀芳看了空着的椅子,没忍住脱口而出。
“开饭!”
赵金贵猛地打断她,面无表情的道。
刘秀芳心头默默叹了口气。
老头子倔啊,明明想三丫头,却又容不得提。
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倔,到死怕也解不开了。
“我去放鞭炮!”
赵青柏很会看眼色,忙起身缓和气氛。
刚离席,一转头,门外进来了两人。
“三妹!”
赵青柏愕然一声,楞在了原地。
所有人同时看向走进来的美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厅里,安静的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爸,妈,美芝回来了!”
赵青柏突然大叫了一声。
“大哥,嫂子!”
“爸妈!”
“我回来了!”
简单一句,美芝的泪水又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丫头,三儿!”
刘秀芳呜咽一声,快步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闺女。
“妈,妈!”
美芝抱着母亲,闻着她熟悉的头发香气,像孩子一样哭出了声。
“呜呜!”
“我怀了你十个月,养你这么大,你大哥、二哥没的,你都樱”
“我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给你了,丫头,你心咋就这么狠!”
“骂你两句,你就不应这边了。”
“你个白眼狼呀!”
刘秀芬紧紧搂着女儿,多年委屈化作了伤心泪。
“爸,妈!”
“是我不好,我错了!”
母女俩抱头哭成了一团。
“咳咳!”
“妈,大喜的日子,三妹也回来了,上席吧。”
“青柏,快放鞭炮呀。”
大嫂李玉萍给丈夫提了个醒。
好咧!
赵青柏快奔四的人了,欢喜的连奔带跑,一大挂鞭噼里啪啦放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美芝,快,给你爸敬杯酒去。”
刘秀芳给闺女抹掉眼泪,使了个眼神道。
美芝看向父亲。
十年了。
父亲昔日那头浓密的寸头,全灰白了,脸上也有了鱼尾细纹和斑。
记忆中那金刚般的身躯,也佝偻、清瘦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发起怒来,声若雷霆的男人。
再也不是扛着赵家,从村里走到市里,风里来雨里去的顶梁柱。
春的没错。
他终究是老了!
此刻,她脑海中,满是童年坐在父亲肩膀上,肆无忌惮的追逐着落日中的蜻蜓。
“芝芝,爸爸好不好呢?”
“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爸爸。”
“那爸爸老了,你养我不呀?”
“爸爸才不会老呢……”
……
“爸!”
“美芝,祝您健康长寿……”
回忆如刀,美芝举着酒杯,喉头一哽,再也不出话来。
砰!
赵金贵双眼一瞪,猛地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