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离别(1 / 2)
“阿爹……”
叶夏见太医们齐齐跪伏在地,不由截断刘彻,说:“阿爹,你别难为他们,要是我这身体他们能够医治,
自然会尽心竭力给我医治,但我现在这样儿不是生病,阿爹,我就是在这世上的时间到了,不得不离开……”
“怎么会呢?阿爹的无忧不过四十有五,怎么就……”
刘彻哽声说不下去,陈阿娇在旁用绢帕捂嘴无声哭泣。
“阿爹阿娘,你们真别伤心,无忧……无忧请你们在无忧走后,将无忧火化,就是烧成灰装一个罐子里埋地下就好,
千万不要给无忧的坟墓中放什么陪葬品,人死如灯灭,无忧不想在自己的后事上奢侈,阿爹阿娘,你们能答应无忧吗?”
叶夏含笑的目光聚向刘彻陈阿娇二人:“另外,无忧要告诉阿娘阿爹一个秘密,其实无忧有喜欢的人,
只不过无忧不想他为难,就一直瞒着阿爹阿娘,拒绝选夫,拒绝大婚。阿爹阿娘,无忧喜欢的人正是韩大人,
不久前,无忧向韩大人表明心意,韩大人有接受无忧的感情,说愿意过世后葬在无忧的坟冢旁边,在这,无忧请阿爹阿娘准允韩大人的坟冢和无忧的挨在一起。”
“什么?无忧你说什么?火化?把你烧成灰……不,不可以这样,阿娘不答应,阿娘坚决不答应!”
陈阿娇正因心肝宝贝即将要与自己阴阳相隔心痛得难以呼吸,这乍然间又听到心肝宝贝说起身后事,说要把自个火化,要烧成灰,不要陪葬物品,装进罐子里埋葬,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她的心肝宝贝啊,哪怕这丫头四十过半,还是大汉女帝,但她只知道,这丫头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疼爱到骨子里的女儿啊!
她如何能答应那样料理自己心肝宝贝的身后事?为什么即将要离开人世的是她的心肝宝贝,不是她啊?
她活到现在年近八十,她活得够本、活得没有遗憾,可为什么要让她继续活着,放到要她的女儿这么早就要和她和这个世界永别?
陈阿娇捂嘴痛声哭泣,由着泪水落在华服上,留下一个个碎花。那碎花凄凉而痛伤,给整件华服蒙上了一层悲色,陈阿娇蓦地抓住刘彻的胳膊:
“彻儿!彻儿你想想法子啊,你救救咱们无忧,你救救她啊,我要无忧活着,我要咱们的无忧活着……”
刘彻的大手覆在陈阿娇手上,他目中痛伤外溢,望向他的小公主,望向大汉女帝,望向他的接班人,嘴角噏动,喃喃:
“告诉阿爹,是不是……是不是又因为太累,才会……才会这样……是不是等你好好休息、调理一段时日,就能……就能恢复过来?
无忧啊,你前面说的那些肯定是和阿爹开玩笑呢,阿爹知道你最是俏皮,就算你现在是大汉的君,就算你已年过四十,但在阿爹眼里,你仍是小孩子,是阿爹的小公主……”
泪珠顺着刘彻的脸庞滚落,他握紧叶夏的手,语中含痛带悲:“说话呀,无忧,告诉阿爹你是在和阿爹开玩笑……阿爹不信你就这么走,阿爹没法相信啊!阿爹的无忧还小,不会就这么走的……”
许是受周围气氛感染,叶夏一时间眼睛鼻子齐泛酸,可她嘴角始终挂着温暖的浅笑:“阿爹阿娘,无忧舍不得离开你们,可这由不了无忧做主……
阿爹阿娘,这辈子能做你们的女儿,无忧很高兴,无忧……无忧这一走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就是没能陪你们到生命尽头,
反倒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无忧在你们面前闭上眼,阿爹阿娘,这是无忧不孝,若有机会还能做你们的女儿,
无忧定要做你们的好女儿,定要好好孝顺你们,永远……永远陪在你们身边……”
说到这,叶夏感觉浑身像是失去所有力气,她很累,想要阖上眼睛美美地睡一觉,眼皮止不住下垂,耳边是阵阵低泣声,她强撑起力气,强掀开眼皮:“据……阿弟……”
陆墨涵听到母上大人在唤他,目中含泪上前:“阿姊,我在,我在这呢!”
视线从刘彻陈阿娇身上挪离,叶夏看向声源,看向儿子:“去……去韩府……去帮阿姊看看韩大人,告诉他……告诉他……无忧很喜欢韩大人,若有来生……无忧定嫁他做妻……”
叶夏这么说有些煽情,她心里清楚,而她为何要对着儿子来这么一句,无外乎是想要让儿子有借口去往韩府一趟,去和他的老父别过。
陆墨涵闻言,怔愣须臾,很快明白他家母上大人言语间的用意,他点点头,哑声说:“我这就去。”
叶夏扯了扯嘴角,漾出抹虚弱的笑,看着儿子退后数步,继而转身快步离去。而她这时又对刘彻说:
“阿爹,无忧累了想睡会,你……你着人传其他阿弟和去病、江齐、董偃、江萱……进宫吧,等我……等我睡醒,我有话交代他们……”
不等刘彻做出回应,叶夏疲惫地阖上了双眼,陈阿娇见状,忙悲声唤太医上前给心肝宝贝诊脉。“回太上皇太后娘娘,陛下……陛下只是睡着了……”
得到太医回禀,刘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却并未和陈阿娇离去,二人就坐在他们的心肝宝贝榻边,满目哀伤,静静地看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儿。
她看着最多二十来岁,除过面色有点苍白,再无其他病态,怎就……怎就要离开他们了呢?
叶夏睡得很是安详,等她再睁开眼时是两个时辰后。被太上皇宣召进宫的王爷们和朝中官员有的跪在宣室地板上,有的跪在宣室门外,一眼望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男女官员,年老的年轻的,只要是有资格上早朝的,这会儿都在宫中,个个神情庄重肃穆,又难掩痛色,
跪在宣示内外静等他们的陛下训话。踏进宫门,朝中文武官员便察觉到宫中气氛不对,等靠近宣室,
愈发感觉气氛有异。沉重、压抑,及丝丝缕缕的悲戚,不知哪个从宫人口中打听到女帝病危,大限将至,
不由一传二,二传三……消息一传开,官员们无不痛彻心扉,屏住呼吸,免得扰到他们陛下的睡眠。
陛下,他们的陛下虽是女帝,他们中一开始有人难接受女帝的存在,可十多年共事,再加上女帝自幼到做太女后到继承大统前做的那些利国利民之事,
谁还去在意陛下是女子,他们只知他们的陛下一心为民,勤政节俭,对官员赏罚分明,从不会无缘无故去迁怒哪个官员。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这么好的一位国之君主,为何突然间病危,说什么大限将至?
陆向北亦在跪地的官员中间,他跪在宣室,跪在百官最前面,嘴角微抿,眼睑低垂,看着面前的地板。
与儿子别过,交给儿子一个雕工精致的木匣,木匣中装着他留给儿子的不少高科技产品研究资料,
陆向北知道,他媳妇儿八成也有留不少研究资料给儿子,但媳妇儿的心意是她一个做娘的给予儿子的,他是父亲,自然不能落后于媳妇儿,得给儿子留下他的“心意”。
至于他为何来到皇宫,一是宫中有人传旨太上皇宣召,一是他想近距离和媳妇儿离开这个世界。
叶夏睡醒,先是唤所有王爷上前,他们是她的阿弟,在她决定彻底削藩,政权一统过程中,皆有助她一臂之力。
简单点说,他们主动放弃封地,放弃做藩国的王,自愿回京做没有封地的王爷,帮朝廷做事。有这些阿弟们的支持,
那些身居各封地的宗室王察觉到朝廷的风向,几乎没等朝廷大动作,便陆续递上折子,响应她提出的政令。
“你们都是朕的阿弟,是大汉的王爷,是我的阿弟,阿姊希望你们能够牢记阿姊以前对你们说过的话,
牢记《国家》这首歌,有了强的国,才有富的家,让你们的子子孙孙也记住,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自己肩上的责任,切勿仗着身份行不轨之事,更不可欺压百姓、残害百姓!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可贪图自身利益就乱国,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总之,
阿姊要留给你们的是‘自重、自省、自警、自励’这八个字和要重责任轻名利,唯有这样,大汉江山社稷才能长久延绵,你们的子孙后代才能安享太平,过温馨幸福的生活,可都能记住?”
逸王刘据(陆墨涵)等王爷齐垂泪,给出叶夏肯定的回答。他们的声音又哑又悲,听得宣室内外的官员心情好不沉重。叶夏面露微笑,视线从逸王几人身上一一掠过,不过,她有在刘髆、
刘弗陵身上略作停顿,这两位的母亲,先后得到武帝刘彻盛宠一段时日,却最终都没有好结果。
一个欲加害尚是皇太女时的叶夏,事发,和其兄弟,被刘彻赐死,另外一个同样利欲熏心,用
所谓的秘术谋害叶夏,
那时,叶夏初初登基,若不是有系统在周围做警戒,没准真能让钩弋夫人的龌蹉伎俩在宫中搅起一番风波。
太上皇刘彻闻知钩弋夫人做的事,雷霆震怒,要将其乃至满门碎尸万段。
是叶夏看在刘弗陵的面子上,向刘彻求情,只严惩罪魁祸首和参与者,将罪魁祸首和参与者的家人按照新修订的律法徒刑千里地外搞基建。
前面刘彻要诛杀李夫人满门,亦是叶夏求情,看在刘髆的面子上,为李氏一族无辜的人求情,免掉死罪,活着为大汉搞基建,来赎李氏兄妹犯下的罪孽。